《Humans》3x05~3x06 Laura的選擇

這一季收線感滿重的，幾乎都把以前出現過的角色都招回來了，故事情節不少也都有連回到第一季去。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最終季了呢？304給了觀眾一個很痛的結局，305則是痛過之後的喘息，一副好像要雨過天晴般，實則危機重重，編劇給觀眾一周的休息後，306又再度丟出很尖銳的劇情。

這兩集中角色們的心情就有如過山車般下上跌盪不已，305中通過了法令，以後任意攻擊合成人者，將會被罰款。當然這種法令還是很不足的，但卻也是一個進步，無疑地鼓舞了大家的士氣，特別是鴿派的Max。但正所謂明刀易擋，暗箭難防，像Agnes這種心直口快的真小人要防範還算容易，但沒想到身邊的心腹Anatole才是魔王啊! Anatole乍看忠良，其實是恐怖分子，激進的合成人至上分子。

Anatole的偏激不同於Agens，Agens是單純地受過創傷，被人類欺凌後的恨意。這種恨意自然也是不好消除的，不見得人人都能像Niska一樣遇到好的人類後，就慢慢放下仇恨。當然懷抱著恨意不是件好事，但是我認為Agnes還是有其令人同情的一面，外人只能批判她的偏激行為，未必有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要求Agnes原諒人類曾經的霸凌。而Anatole的偏激則是宗教性的，其實我認為Anatole更加的可怕，且不值得原諒。Agnes這種人所能聚集的人都是跟自己有相同處境者，所以一旦人類停止霸凌合成人，隨著時間慢慢淡去，仇恨終究會減少，不是Agnes這一代，但下一代或下下代可以達成和解。反過來說Anatole這種靠信仰來聚集人群者則不同，他們有自成一套的系統邏輯，可以靠教義洗腦群眾。所以無關乎人類有無反省，他們的教義就是要消滅人類，還可以代代相傳，遠比Agnes那種影響力更深遠。此外Anatole的信念，說穿了非常種族主義，所以還不似Agnes那樣引人同情。基於兩者格局跟意識上的差異，到最後Agens也不過成為Anatole的一個旗子，Anatole藉由Agnes對人類的憎恨，送她去當人肉炸彈客。

Anatole的轉變乍看突如其來，我當下也不禁感到意外與突兀，但是回想一下前面幾集，倒也不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。Anatole曾對Niska表達過，他認為覺醒之日是某種命運的旨意。Niska再調查炸彈客的過程中，與她交手過的偏激合成人也曾表達過類似觀點，並且認為合成人終將取代人類。不得不說，同樣做為首領，Anatole更加攻於心計。他不單單是潛伏在Max身邊，還派遣手下冒充橘眼暗中監視著Laura，藉此接近委員會，在必要時執行暗殺任務。Anatole沒有料想到的是，Laura一家人的親切大方，以及收容Sam等行為，讓埋伏的Stanley不禁動了些真情，開始質疑Anatole的話"人類都很壞"，原來要執行暗殺行動的Stanley也就因此喊停了。基本上Stanley的劇情是合理的，不過這劇只有八集，可能又為了製造突如其來的意外感，所以無法多做一些Stanley心境轉折的描寫，讓我覺得滿可惜的。要缺少細節的情況下，總覺得還是突兀了一些。


為了要讓Stanley看清人類的真面目，Antaole用很殘酷的方式，血淋淋地呈現出人類內心最深層的心態-你永遠不會是我們的一分子。Antaole隨意抓了路人甲，逼迫Laura在路人甲與相處如家人的Sam中做選擇，誰生誰死？這段真的是尖銳到刺人，之所以尖銳在於這現實到無話可說，事實總是傷人最深的，尤其當它毫不掩飾地攤在陽光下，令人無可否認，只能直視不堪的事實時。

這段戲非常的精彩，Laura這幾集作為合成人權鬥士相當光芒四射，有點點聖母的姿態，令人覺得她非常偉大。但是這集則是狠狠地撕掉這些偉人光芒，很直接地告訴觀眾，Laura其實也是個普通人。我有時真的很佩服英國影集很敢把人拉下聖壇。美國影集反而比較少這些尖銳的內容，而是想辦法維持主角正面形象。例如POI的Finch，雖然某集演到Finch因為愛妻心切，所以下了格殺令，但是劇情一方面沒有使格殺令成真，另一方面則是巧妙的避開了讓機器目睹Finch下這個命令。之後的Finch也是一直常擺著高姿態去指責他人的不道德，例如Root為了找尋Shaw而企圖嚴刑拷打囚犯時，Finch說這個行為很禽獸。對於機器曾起過殺機感到氣憤，Finch因此而很長一段時間不再信任機器。當然Finch的指責本身沒錯，至少Root那段基於道德是該阻止她的。但別忘了Finch可是自己也下過格殺令的人，但是編劇卻不曾批判Finch下過格殺令 (仔細想想Finch幾次教訓Shaw Root Reese等人時，他們是可以回嗆Finch還不是下令要把綁架自己愛人的壞人都殺光過)。那個格殺令在劇情中只是想要凸顯Finch的血性，從來不是在於把Finch拉下聖父的位置。美劇不吝於賦予主角缺點，但似乎對待主角們都還是比較小心翼翼些，有時寫的好到沒啥問題，像是Finch就是很討喜。但碰到硬要強調主角有多高大尚，卻又寫不好時，就會變成如Glee的Finn，超女第三季中的Kara與Mon-El一樣，顯得像是惺惺作態的偽君子，不時令人倒彈了。

其實不像Finch，Laura在前幾集中倒是沒做過甚麼比較有爭議，違反自己信念的事情，Laura也比較沒那麼那麼像Finch喜歡擺著高道德姿態去指責別人。(別誤會~我還是很愛Finch的，他無論如何還是美劇中很少見操守極好，嚴以待己的正人君子，這裡只是單純討論編劇的手法。) Laura的行為基本上找不到甚麼打臉之處，但編劇這集還是硬生生地扯下Laura偉大的形象，這段劇情看下來是滿衝擊的。但我不認為Laura就是個虛偽的偽君子，就像我不認為Finch是偽君子一樣。Finch那段不過顯示出他是個凡人，碰到自己的事情時，終究還是會有點雙重標準。Laura也是一樣，雖然喊著合成人跟人類一樣，但是非我族類跟同類擺在同一個天平上時，Laura還是偏心人類。而Humans的編劇膽敢非常尖銳地強調這點，而不是淡化這件事，我還滿欣賞編劇這段的處理方式。因此我不認為這段的處理，如果換成Laura犧牲自己去救路人甲跟Sam會更加高明，雖然這樣演會非常感人，但整部戲的是非對錯就顯地非常絕對，且少了一些討論空間。

Laura情願選擇陌生的人類活下來，而不是已經融入他家庭生活中的Sam，那他是否就失去了支持合成人權的資格了呢？我並不這麼認為，了解人性，是要知道人性的複雜與彈性，而不是一拍兩瞪眼，嚴苛地指責對方是自助餐。這段劇情中，我覺得真正不道德的是Antaole，他的行為基本上就像是網路上某些偏激分子很愛到處放大絕一樣，而且他完全就是故意陷人於不義，不論選擇哪個，Laura的內疚感都不會比較低，都會覺得自己很自私。而且我想以Antaole的邪惡程度，他是不會讓Laura有機會犧牲自己來同時救兩者的。所以實際上，這段戲我看了覺得Laura很可憐，被逼迫下做的決定，卻要狠狠直視選擇造成的傷害，被眾人譴責。



我覺得這段可以討論的是，就算Laura在極端情況下沒有辦法做到優先選擇合成人而不是人類，那是不是她就沒資格在繼續她的主張了？ 網路上很多人常常就是這種態度，用極端例子去檢視一些平權分子，藉此反對女權或是反對多元。但基本上這根本不符合比例吧，講難聽點，現實生活中合成人過得好不好，還是在於人類會不會惡意攻擊他們，他們在法律上有沒有保障，警察執法時會不會過度偏袒人類等等。這些才是日常生活中會碰到的事情。有一個瘋子拿槍要脅你，人類跟合成人只能活一個，這種機率其實滿低的。拿一個會把常人逼到崩潰邊緣的極端例子，當作最高指導原則，沒過這個極嚴苛的標準，你就是自助餐，其他主張就不能過，基本上是非常莫名其妙的。


打個比方，一般人結婚時也不會先測試你願不願意為我去死，如果不願意就是不夠愛我，所以就不結婚了，而是會優先考量個性等等，因為婚姻中相處最重要，又不是天天會遇到生命危險。當然Laura這種心態若普遍存在社會中，不能不說還是會對平權造成一些影響，例如可能在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，在災難事故時優先搶救人類，而不是合成人，儘管這機率很低，還是可能產生歧視爭議的。但若因此反對整個理念，諸如彼此尊重，合成人享有 人身自由、居住權、結婚權等等跟人類同樣的法律權利—這些更頻繁影響每個人的日常生活，把這種極端的例子擺得比普遍情況更前面去優先考慮，我覺得是不智的。最後則是，合成人覺醒才多久而已，要徹底習以為常不是短時間就做得到的。

Antaole跟Laura這場對手戲，真心讓我覺得反對者比較好當。要當個平權鬥士相對難很多。因為後者會受到比較嚴苛的道德檢視，前者不會。前者在諷刺別人自助餐時，其實自己吃自助餐吃的更誇張，但是他們只要說一句"我又沒支持平權理念"就可以替自己的雙重標準脫罪了呢。但是他們說起來，真的有更道德嗎？其實未必。只是要個藉口來反對Laura的主張罷了。把人逼到極限，只是好讓自己彷若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強求對方完美無瑕，但事實上Antaole才是真正不道德的人，他根本不在乎人類怎樣，本身算是種族主義者。

儘管我不認為Laura就是偽君子或是壞人，但站在Sam的立場來看，這確實非常傷人。所以Sam最後選擇跟邪教教主離開，Stanley對此感到憤恨，也都是令人能夠理解的。這也是真正令人難過之處，即使Laura算是好人，但要讓當事者內心沒有疙瘩恐怕也是很不容易。特別是Stanley跟Sam並不是那種很熟悉人情世故者，也還沒有建立起比較複雜的道德觀念，所以看待事物更是黑白分明些，不像我們常人對於人性與人情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了，所以比較能理解到這是情有可原之事，就算要怪誰，也是該怪Antaole。但Stanley與Sam則否，在這種情況下，可能受到的傷害也會比較深。

從305到306大概就是給點甜頭後，就一路慘到谷底。不同於304的悲劇後，305只是給個短暫的安慰，至少很明顯的306的谷底之後會是反彈。目前Laura自暴自棄中，Mia因為Agnes的自殺式攻擊被當成恐怖分子給抓起來了，Mattie懷孕了而且被記者盯上且發現他才是促使覺醒日的推手(這段劇情個人覺得寫差了)，Niska跑去找尋傳說中沉睡會做夢的合成人暫且無果。不過等該爆的都爆一爆，爆完之後沉澱，才是恢復正道的開始吧!